在5月初的2023年巴菲特股東大會上,已經(jīng)99歲的查理·芒格,仍保持著常規(guī)風格——坐在巴菲特旁邊,大多數(shù)時候不怎么說話,盡職盡責扮演沉默的合伙人。 從1965年到2022年期間,他們掌舵的伯克希爾公司的復合收益率為19.8%,創(chuàng)造了令人咋舌的投資神話。 眾所周知,芒格是巴菲特的黃金搭檔、一生摯友,有“幕后智囊”和“最后的秘密武器”之稱。他給人的印象一直是惜字如金,只在關鍵時刻擲地有聲。 但其實,每年芒格也會在自己執(zhí)掌的企業(yè)——西科金融(1987-2010)、每日期刊(2014-至今)的股東大會上,作為主角侃侃而談。 在這里,他不再偶露崢嶸,而是做大段的開場白,時而犀利、時而冷靜、時而幽默,全方位分享自己投資理念、世界變革觀察、商業(yè)市場洞見、思維模型、人生哲學、為人處世之道與人生智慧等,并會更加坦率、完整地回答提問。 這些講話和回答中,展現(xiàn)出的是絕對原汁原味、接地氣和更加透徹、普世的芒格思考與觀察。在這個充滿變革和機遇的當下,這些回答對剛剛踏上人生征途,對世界和萬物充滿熱情與沖勁的年輕人,以及沉浮人世間,拼搏奮斗的普通人,都是一筆巨大的寶藏和財富。 在此,我們特別整理近日全球首發(fā)的查理·芒格全新投資與智慧之書《芒格之道——查理·芒格股東會講話:1987—2022》中,近十年來芒格在股東會上談及的相關內(nèi)容,以饗讀者。 希望助力大家的人生之途,明確方向與目標,找尋安穩(wěn)與確定性,一路繁花似錦。 1、關于成功 1我的成功靠的不是智商而是專注力 在2015年的每日期刊股東大會上,股東就如何全神貫注、成功的秘訣與習慣、如何閱讀、是否一套整理筆記的方法等大多數(shù)人好奇和關注的問題,向芒格提問。 芒格:我天生就有專注這個能力,當我想專心讀書的時候,我可以屏蔽外界的一切,我甚至感覺不到別人的存在。 可以這么告訴大家,在我見過的所有的聰明人之中,沒一個不大量閱讀的?,F(xiàn)在的人習慣在電腦上看東西,也許你們看電腦能獲得很多有用的信息,但是我認為,看電腦還是不如讀紙質(zhì)書,讀紙質(zhì)書能學到更多知識。 還有的人習慣同時做好幾件事,他們最后很可能一事無成。同時做好幾件事,表面看效率提高了,實則不然。把精力分散在很多事上,總是浮于表面,缺乏深入思考,這相當于把自己的軟肋和弱點暴露在別人面前,最后很容易吃虧。 一心多用是個壞毛病,很多人在不知不覺間掉入了這個陷阱。 精力高度集中,全身心投入地做一件事,沒這個能力,我絕對不可能成功。我的成功靠的不是智商,而是專注力。 如果說我有一點成就的話,主要是因為我有一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勁。我就擅長做一件事,把事情想通、想透,深入思考,找到正確的答案,然后付諸行動。 很多人相信跑步什么的,能讓他們成為人生贏家。你要是覺得跑步能成功,那你就加油跑好了。 2成功秘訣、幽默、不怨天怨地,關于人生和生活的老生常談 2019年的股東大會上,一位20歲的股東發(fā)問:“像您講的莫扎特的小故事里的那個年輕人一樣,我想向您請教一下,我這樣的年輕人,怎么才能像您那樣,成功地度過一生?” 芒格:下一代太難改變,平庸是普遍的結(jié)局。有些人能成功,但成功的人終歸是少數(shù)。這是上天安排好的,只有少數(shù)人能取得成功。 如何才能成功?嚴格自律,遵守道德,找到志同道合的人,抓住難得的大機會,說出來都是些很簡單的道理。 我說了很多老生常談的話,因為成功確實就來自這些看似平凡無奇的道理。 而關于股東提問自己一生之中最值得自豪的成就是什么,芒格也表示: 單說哪一項成就,是我覺得特別值得驕傲的,好像還真沒有。我給自己設定的目標是,追求平常人沒有的常識。我的目標定得很低,我對自己的表現(xiàn)非常滿意。 重新活一次,我很難比現(xiàn)在做得更好。我之所以成功,很大一部分原因是,我生在了好時候,生在了好地方。因為生得好而擁有了成功,我沒什么可驕傲的。 3按我的方法,一定能成功 關于芒格的成功之道,必須特別分享2003年西科股東大會上的一則提問,雖然已經(jīng)過去20年,但芒格的給年輕人的真誠回答,其價值可以穿越時空。 股東:今年秋天,我將進入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(UCLA)讀書。您和巴菲特先生是我們年輕人學習的榜樣。我想沿著你們的道路走下去,但現(xiàn)在不知道該選法律專業(yè)還是金融專業(yè)。您在兩個行業(yè)都有很大的建樹,法律和金融這兩個行業(yè),我該怎么選?請您不吝賜教。 芒格:好的。很多雄心勃勃的年輕人問過我們類似的問題。你們很聰明,你們看到眼前的我又富又老,你們就琢磨了,怎么才能像他一樣富,但不像他那么老呢?我總是告訴你們,我是慢慢變富的。 我一步一個腳印、從一點一滴做起。我不懈地努力、耐心地積蓄、默默地忍受虧損的痛苦。如果想知道如何快速致富,問我是問錯人了。 我知道,按我的方法一定能成。你們年輕人前面的路還很長,成功慢一些又何妨?正好用來消磨時間了。總不能天天斗地主吧? 歡迎加入我們:每一天都追求比醒來的那一刻多增長一分智慧;每一天都追求有能力承擔更大的責任;每一天都追求盡善盡美地完成所有工作。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,你終將出人頭地。 進步不總是肉眼可見,而是往往出現(xiàn)在不經(jīng)意間,但進步總是源于長期堅持,源于每一天的努力。 年輕人,一定要牢記,小有成績的時候,要保持頭腦清醒?,F(xiàn)在你們追求香車美女,等你們年紀大一些了,可能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那些不是你們想要的。 踏踏實實,一步一個腳印,堅持不懈地長期努力,這是我的成功之道。 人這一輩子,活到最后,配得上擁有什么,基本上就會擁有什么。想獲得成功,你自己得配得上才行。道理很簡單。 2、關于專業(yè)、職業(yè)選擇 1先專精,再尋找不同知識的合奏效應 2017年的股東大會上,一位18歲的年輕股東表示,自己對很多學科的知識都非常感興趣,并發(fā)問:“在這個強調(diào)專精的時代,追求廣博,能有出路嗎?” 芒格:這個問題問得很好。我喜歡研究各學科的知識,但是對于大多數(shù)人來說,這個路子不合適。我廣泛涉獵各學科的知識,一個是因為我感興趣,另一個是因為我比較擅長跨學科這種思維方式。 但是,對于大多數(shù)人來說,還是追求專精,有一技之長傍身才是正道。話說回來,專精固然要緊,廣博也不可或缺。 在專精的基礎上,拿出10%或20%的時間學習不同學科的主要知識,這樣才比較合理。 否則,怎么說呢?我有個經(jīng)常用的比喻,只專精,不廣博,你就像個只有一條腿的人和別人比踢屁股,你肯定輸。 一方面,必須了解各學科的主要知識,這樣才不會囿于自己的專業(yè)領域;另一方面,要把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的主業(yè)上,你是一個牙醫(yī),那就好好看牙,別整天玄想著普魯斯特(Proust)。 2選擇職業(yè)要綜合考慮興趣和優(yōu)勢 同樣是2017年股東大會,另一位剛剛邁入社會的年輕股東,請教關于職業(yè)選擇的問題: “我剛剛進入社會,正在尋找合適的職業(yè)方向,現(xiàn)在感到有些迷茫。在尋找合適的職業(yè)時,我主要是從兩個方面考慮的:一個是我做什么工作能做到最好;另一個是我做什么工作能給社會做出最大的貢獻。您覺得我這么考慮對嗎?您認為一個人應該如何選擇自己的職業(yè)?” 芒格:一個人怎么才能知道自己適合做什么呢?我給大家講一個經(jīng)驗之談。 我這輩子,凡是我不感興趣的事,我?guī)缀醵甲霾怀伞R粋€人,整天做自己不感興趣的事,怎么可能成功呢?人一定要做自己感興趣的事。我們拗不過自己的天性,在心底里不喜歡的事,再怎么逼自己,也做不好。做自己感興趣的事,這是其一。 其二,我們要發(fā)揮自己的優(yōu)勢,做自己擅長的事。你身高只有一米五,如何在長人如林的籃球場立足?所以說,在選擇職業(yè)的時候,你要把自己的興趣和優(yōu)勢結(jié)合起來,綜合考慮。 剛才,你還提到了為社會做貢獻,這就涉及道德問題了。我們當然要講道德了。但是,不要覺得自己的思想很深刻,世界很庸俗,總以為舉世皆濁我獨清,與世界格格不入。 我的偶像是猶太哲學家邁蒙尼德。邁蒙尼德首先是一位懸壺濟世的醫(yī)生,他每天辛勤工作10到12個小時,他的大量哲學著作都是利用業(yè)余時間完成的。邁蒙尼德相信,人應該活得充實。我建議年輕人多做一些實事。 年輕人不應該滿腦子的大道理,比如整天想著該走這樣的路線還是那樣的路線。年輕人應該踏踏實實地做一些實事,學學邁蒙尼德,別學伯尼·桑德斯。 3、關于苦難、逆境、拼搏與幸福 1人生的秘訣就是:降低預期,咬牙苦干 2021年,股東向芒格請教關于幸福生活的話題,他問到:“您是一位智者,請問如何才能過上幸福的生活?遵守哪些原則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?” 芒格:想過得幸福很簡單。要想幸福,第一條,降低自己的預期。這一點是你自己能掌控的??偸潜в胁磺袑嶋H的預期,注定一生痛苦。我非常善于降低自己的預期,因此我活得很好。 另外,身處逆境的時候,你要有一股咬緊牙關、埋頭苦干的拼勁。怨天尤人、牢騷不斷,只能越來越苦、越來越難。 還有一些做人做事的準則。沃倫經(jīng)常提到羅絲·布朗金(Rose Blumkin),也就是內(nèi)布拉斯加家具城的B夫人,她對伯克希爾的文化產(chǎn)生了很大的影響。 B夫人從500美元白手起家,最終創(chuàng)立了一家大企業(yè)。她有一句座右銘:“始終講真話,不騙任何人?!鄙钪械暮芏嗟览恚f出來就是這么簡單,但它們卻是能夠指引人生方向的金玉良言。還有李光耀說的,“第一次就做對”。這也是非常有用的一條原則。 我和蓋瑞(注:蓋瑞·薩爾茲曼,時任每日周刊董事,與芒格一起出席股東會)都很老了,我們這一輩子有個共同點,我們都是咬緊牙關、埋頭苦干。我們哪有什么秘訣。 2人生因為難而充滿挑戰(zhàn)和意義 關于芒格如何看待人生之路上各種考驗,其實2017年就有多位股東發(fā)問,具體如下: 股東:在人的一生中,世界會發(fā)生很大的變化。等我到了您這個年紀,有什么東西是不變的嗎?將來的好生意和現(xiàn)在的好生意有什么共同之處? 芒格:唯一不變的是這個“難”字。 你會經(jīng)歷親人離開這個世界,你會遭受一些沉重的打擊,你會品嘗到痛苦的滋味。人的一生,九九八十一難。走到生命的盡頭,才發(fā)現(xiàn)一切都是一場空。無論你怎么拼搏,人生注定以失敗收場,悟出了這個道理,你就明白了什么是人生如夢。小貓小狗不知道什么是命,我們不一樣,我們能領悟到人生如夢的宿命。 有人說,熱力學定律中講的能量守恒根本不適用于人生。人生的結(jié)局不可能是贏,所有人都逃不掉失敗的宿命,這是我們必須面對的終極難題。但是,如果我們樂天知命,我們就能以積極的態(tài)度面對人生,在有限的人生里,活出自己的價值。這個道理,大家應該能想明白。 用一生的時間,從零開始,通過一點一滴的努力,取得了很大的成就,你用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幫助他人,給別人樹立一個良好的榜樣,你會感到非常驕傲,非常值得。正是因為難,才有很多樂趣,才能體會到克服困難的喜悅。 人生的“難”還有一個好處。今天上午,在股東會之前,我們開了一個董事會,我們談到了軟件的實施問題。在一個新地區(qū)實施復雜的軟件程序,總是會出現(xiàn)這樣或那樣的問題,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故障,經(jīng)常需要重來,忙得頭爛額。 我說,我在這一生中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道理,一起吃過苦、受過罪,一起打拼出一番天地,這樣結(jié)成的友誼關系最親密,這種情誼是無法在安定富足的好日子中建立起來的。 在逆境中,我們疲于應對,痛苦掙扎,但是,逆境最能鍛煉意志、塑造友誼、孕育成功。只有在逆境中共同奮斗,人們才能建立起同甘共苦的情誼,這份情誼彌足珍貴。 面對困難,我還有一個觀點。人生的困難一個接一個,每個困難都是對我們的一次考驗,都是我們表現(xiàn)自己的機會。我建議大家以這樣的態(tài)度面對困難。特別是等你們上了年紀的時候,這個態(tài)度非常有用。人老了,很多困難是無法克服的,沒一個好心態(tài)不行。 股東:您告訴我們,要控制自己的情緒,要嚴格自律,要以正確的態(tài)度面對困難。請您再詳細地講一講,讓我們進一步領略您的精神世界,您如何克服困難?如何迎接人生的挑戰(zhàn)? 芒格:我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,我爺爺把我送到了圣經(jīng)學校。圣經(jīng)學校里的老師講,伊甸園里有一條會說話的蛇。雖然我那時只是個小孩子,但我不相信蛇會說話,現(xiàn)在我仍然不信。 沒有宗教信仰,不代表沒有精神追求?;浇逃脮f話的蛇教人向善,我不相信蛇會說話,但是我有我的精神追求。從小受到家庭環(huán)境的熏陶,我把提升理性作為一種道德追求。 一個有能力追求理性的人,不去追求理性,那么他在道德上存在缺陷。即使我們天性愚鈍,也要踏上追尋智慧的苦旅,因為理性之光能幫我們驅(qū)散愚昧的暗。我們應當把提升理性作為一種道德追求。 成為一個更理性的人,成為一個更完善的人,這是每個人應盡的道德義務。在自我完善的同時,我們不能對我們的同胞不聞不問。 關于家庭、婚姻及成就感 眾所周知,芒格一直認為良好的婚姻與家庭生活,是成功和幸福的關鍵因素之一,他曾表示“婚姻是人生的頭等大事,明智的挑選伴侶大有裨益”,當然在的每日期刊股東大會,這個問題也繞不開: 股東:有些人認為婚姻這筆投資不是很值得,請問您如何看待婚姻的價值? 芒格: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。對于大多數(shù)人來說,婚姻是最好的選擇。 統(tǒng)計數(shù)據(jù)表明,結(jié)了婚的人壽命更長。按照微笑等生理學表現(xiàn)來衡量幸福,結(jié)了婚的人更幸福。生活很難,大多數(shù)人還是結(jié)婚更好一些。我們應該重視婚姻的價值。 我很欣賞亞洲文化中的家庭觀念。儒家思想把家庭放在了非常重要的地位,我覺得這一點非常有道理。如果我們失去了家庭觀念,我們的文明將失去根基。 股東:請問在您的一生中,您做過的最有成就感的事是什么? 芒格:我更看重的是家庭,而不是財富和地位。但是,我也痛恨貧窮和卑微。(笑聲)為了擺脫貧窮和卑微,我付出了很多努力?,F(xiàn)在,我已經(jīng)取得了很大的成績,我覺得很有成就感。 大多數(shù)人,在經(jīng)過努力取得成績后,都會為自己感到驕傲。那些登頂珠峰的人,哪怕只在山頂停留了15秒鐘,也會感到無比的驕傲。 西塞羅(Cicero)說過:“老年是豐收的時節(jié),老年人可以細細品味一生的收獲?!庇腥伺u西塞羅只想著自己,沒想著上帝。我支持西塞羅的觀點。 一個人,到了老年,能有許多值得回味的成就,這樣的人生很有意義。 4我只能建議年輕人慢慢追求財富 芒格一直告誡大家,特別是青年人注重長期價值。2015年的股東會上,股東曾就此詢問芒格對創(chuàng)業(yè)的建議:“現(xiàn)在我們很多年輕人希望自己創(chuàng)業(yè),您是一位老前輩,請您給我們提一些建議?!?/p> 芒格:利用計算機科學的知識來管理大規(guī)模的網(wǎng)絡,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,我對這些東西一無所知。這些東西問世的時候,我早就定型了。我已經(jīng)老了,不可能再去學這些新東西了。 我希望所有投身于互聯(lián)網(wǎng)行業(yè)的人都能成功。他們有他們的生存之道,我有我的生存之道。有一位特技奇人,他完成了走鋼絲跨越尼亞加拉大瀑布的壯舉,他是很了不起,但我可不想吃他那碗飯。 谷歌的拉里·佩奇(Larry Page)和謝爾蓋·布林(Sergey Brin)太厲害了,我可不敢和他們比?,F(xiàn)在的很多年輕人急著發(fā)大財。急著賺錢,很可能適得其反。我覺得還是慢慢變富比較好。 變富是一個很享受的過程,慢慢變富,才能細細體會到其中的美妙滋味。 我建議你們像我一樣慢慢變富。一夜暴富有什么好的呢?暴富之后,很可能不是被自己敗了,就是被別人騙了。慢慢變富,一輩子都樂趣無窮,有滋有味。我建議你們慢慢變富。 責任編輯:翁建平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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